莎莎戴着喜羊羊面具,她很喜欢看动画片。
莎莎抱着玩具熊在自己的床上玩,自从查出艾滋病后,她不再跟姐姐同床睡觉,在房里又摆了张小床。
莎莎的爷爷时常对着房间里一面贴满了两个孙女奖状的墙壁发呆。
5月12日,赤塅完小校长尹鹏波每周来莎莎家里给她单独上数学课。摄影/新京报记者薛珺
湖南宁乡县流沙河镇高山村11岁的女孩莎莎,本应该读小学五年级。两年前被确诊出艾滋病后,莎莎上学的努力遭到了其他学生家长的强烈反对,经过一年多的反复拉锯,莎莎还是失学了。
“475除以5是多少?”5月13日下午,在湖南宁乡县流沙河镇高山村的一个深山小院里,赤塅完全小学(以下简称:赤塅完小)校长尹鹏波正在给莎莎上数学课。
莎莎列好竖式,商9,接下来几秒钟,捏了捏笔,不知道怎么算。
尹鹏波拿起笔问她,剩下25,5乘以多少是25?
迟疑了几秒钟,莎莎在竖式上面写上了“5”。
莎莎今年11岁,本应该在赤塅完小读五年级。两年前被确诊出艾滋病后,莎莎上学的努力遭到了其他学生家长的强烈反对,经过一年多的反复拉锯,莎莎还是失学了。
第二次失学后,尹鹏波主动请缨,为莎莎单独开课。
“这不是最好的方案,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。”流沙河镇中心学校联点人彭潘桃说。
宁乡县教育局官员则坦承,“现在的做法违反了未成年人保护法,艾滋儿童有受教育权利,但在目前情况下,保了一方,势必要牺牲另一方。”
专家估计,截至目前,我国像莎莎这样14岁以下的艾滋病感染儿童大约有8000人。他们或多或少都面临着和莎莎一样的困境。
莎莎的病
从流沙河镇出发,沿着663乡道,一直往西南山区方向走。四米多宽的柏油路,刚刚修好。太阳一晒,一股沥青味。
到了村里,沿着上坡路拐五六个弯,能看到零零散散的四户人家,莎莎家在最深处。
莎莎和爷爷吴应秋、奶奶戴淑英、姐姐莉莉住在高山深处的平房里。
5月11日上午,莎莎一个人在家。她翻出了父母的结婚证,照片上是两个穿着白衬衣的男女,盖章的地方写着2000年5月17日。
2006年3月,她七个月大时,妈妈因病去世;2015年4月,爸爸又因为艾滋病去世。这张照片成了她和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。
莎莎的爸爸吴鹏飞究竟何时感染了艾滋病,现在已无从知晓。吴应秋记得,2010年,吴鹏飞从广东打工回来,曾和戴淑英说,他得了艾滋,会死。
老两口从医生那里打听得知,艾滋病是传染病。
吴应秋一辈子没出过湖南,他想的是,艾滋病不就是和非典一样,还没有瘟疫严重——在他的字典里,瘟疫是最严重的病。
2014年的一天,吴应秋发现,莎莎的左边脸肿起来了,带到镇上的医院去看,没查出什么问题。
戴淑英想一定是上火导致的牙龈发炎。很长一段时间,她每天给孙女冲板蓝根喝。
都不奏效。接下来莎莎的脖子上也出现了类似她父亲的脓包。2014年7月,长沙市第一医院,一份检验结果证实了吴家的担心——莎莎被确诊为艾滋病,来自母婴传播。
这意味着,当年莎莎母亲去世,可能也是因为艾滋病。“但是镇上只检查出来脑瘤。”莉莉回忆。
2014年9月1日,本是四年级开学的日子,莎莎向学校申请休学一个学期,辗转在长沙看病。
7个月后,莎莎的父亲病情加重,去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