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标题:一个人的专业,也是一种价值坚守
还记得两年前那个一个人拍“毕业合影”的薛逸凡吗?她的师弟、北大古生物学2016年毕业生安永睿,如今又成为北大该专业本届的唯一毕业生。事实上,北大古生物学专业到今年已是“六代单传”,每年都只有一个毕业生。
有人觉得,这种招不到学生的专业,还不如不设。我完全不同意这些说法。
大学专业既分文理科,也分研究型和应用型。以往很长一段时间里,大学在专业设置上存在重理科轻文科现象,近年来国内大学则普遍朝综合性大学发展,一些原本取消人文学科院系的大学,陆续恢复或创设人文学院。但在重应用的思维下,一些人文专业又被视作大而不当、华而不实。典型如汉语言文学专业,就被人诟病“看起来什么都能干,其实什么都干不了”。
但换一种角度想,有些看似不实用、冷门的专业,其实不可或缺。从知识“变现”的角度,古生物学当然还不如职业技术学校,可以现炒现卖——今天学了钳工知识,明天就可以上岗。但从知识进步的角度,如果都没有人去学习与研究古生物学,这门学科就会退化,直至变成一门消失的知识(当然,这只是假设)。无论哪一门学科,只要有利于知识传承迭代,道理上都有其存在的合理性。
问题并不在于古生物学等冷僻专业该不该设立,而在于当前大学的学科设置仍存在诸多弊端。其典型特征是,许多专业既无法满足培养应用型的需求,又不能为培养专业型、研究型人才奠定基础。还是说汉语言文学专业吧,许多人本科毕业后,谋职业呢缺乏特长,搞研究的话,基础知识又不够扎实。别说本科教育,硕士生毕业后,具有深厚专业素养的又有多少?这反倒还不如古生物学专业,可以朝着研究方向一直走,即便“一条路走到黑”,也让人无怨无悔。
所以,一方面不能以“学以致用”的思维看待研究型专业,另一方面也不能什么专业都办得“高不成低不就”。该是应用型专业,就要从实践性出发,面向社会培养专业人才;若是研究型专业,就该走高冷路线,向无人探索的新领域出发。
按理说,大学专科教育应承担起培养应用型人才的任务,而本科教育则应侧重于通才教育,为研究型高等院校输送“种子选手”。遗憾的是,在当前学历教育背景下,本科生、研究生教育,俨然成为比拼文凭高低的场所,不能很好地满足上述人才培养的制度设置。不仅本科生教育,连硕士、博士生都被拉下水,成为择业的敲门砖。正因如此,类似古生物学专业才会被人看作高等教育的“异类”。
归根结底,不是古生物学冷门,而是人们的心态过于功利化了。这个“一个人的专业”,反而是对知识价值的一种坚守。(魏英杰)